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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燃丹青第二百七十六章 借力打力中

边几上摆着一盏茶但不是新茶是还未来得及撤换的陈茶。

茶盖斜靠在盅体上茶水已凉透浓酽的茶汤满满当当汤面紧贴杯沿。

茶满欺人:满杯茶意为赶客。

方才应是袁文英主动面圣但此番谈话并不甚美好圣人才会满斟茶催客。

风从窗子里进来对面挂着的万字不断纹红漆阴刻木雕长镜被撞得叮啷咣铛这碗茶汤亦像晃荡的小船一会儿荡向东边一会儿荡向西边——袁文英喝过的茶正如他这个人。

“青凤”如日中天时他忠心耿耿;“青凤”节节败退时他另寻生机。

薛枭垂眸:“不喝了刚刚的白毫喝得足够了。

” 永平帝疲惫地捏揉鼻梁:“你在怪朕刚刚不曾对靖安乘胜追击?” 薛枭眼眸越垂越低:“微臣不敢。

” “是不敢还是不会?” 永平帝扶着平展的紫檀木桌面站起身来眉眼间的疲累与唇色的苍白让他褪去温润和雅的外套帝王的憔悴显露无疑:“靖安口中的‘太极宫’兵变纵是太平公主弄权咎由自取可细细想来后世如何评判唐明皇?骨肉相残有悖人伦孝道;凉薄寡恩有负知遇之情...” 永平帝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其书啊草木枯荣人生一世百年之后不过一抔血肉身供奉黄泥土。

” 他忽而低笑似自嘲又似不甘:“这世间唯有太史公那支笔如金石刻印不腐不灭不忘。

” 永平帝抬首看了看天手指朝天:“它如今就悬在朕的头顶像一副枷锁扣着朕的喉咙禁锢朕的言行。

” “朕这帝位来历本就众说纷纭但凡朕行差踏错半步那支笔将立刻化作利刃削骨剜肉将朕这赤条条的身躯钉在万古长河之上任后世鞭挞评说!” 永平帝胸腔震动发出几声潮润的闷咳仿佛一颗石子投入深潭在寂静的殿中激荡开来。

“朕当然可以不顾一切将靖安连同她的党羽铲除西山大营你已侵袭掌控崔家远在北疆如今的时刻比以往任何时刻都好朕当然可以不顾一切杀她!” 永平帝一个字追着一个字下一个字咬住上一个字的尾巴像被咬住尾巴的、匆忙之中跌入湖潭的病兽! “但朕不能这么做!在外人看来在后世看来靖安对朕有恩!她可以溺毙可以失足可以病亡可以丑闻缠身而死——唯独不可以死在朕的谕令下!唯独不可以死在朝臣与民众对她尚且有一丝惋惜和怜悯中!” 永平帝身量并未与薛枭等高身形亦清瘦萧条许多但他站着影子在香灰一样的晨光投射下比梁木还长。

薛枭低头薄唇紧抿锋利的下颌绷紧得像一张弓。

“纵然靖安该死?”薛枭轻问。

靖安着实该死桩桩件件罪行历历在目:结党营私、构陷忠臣、纵容子女、草菅人命...她该死!早在杜州决堤案顺藤摸瓜查出“观案斋”时就该惩处靖安!而不是漫无目的拖延至今!甚至如今皇帝仍旧忌惮虚名与帝位对其宽恕轻放! “纵然靖安该死!”永平帝声音阴沉却笃定。

“纵然留她一日祸患可连绵百人?” “纵然留她一日可致百千人身亡!” 君臣一问一答声如嘶哑的枯木相互倾轧、磋磨竟从那些干燥的纹理间硬生生榨取出了灼热的火星。

烈火无声地烧着自直窗棂射入的晨光映得薛枭的侧脸明暗不定。

隔了许久他方缓缓抬起头眼底是一片烬灭后的平静: “身后名……就这般要紧么?比还活着的人、比含冤而死的人、比天下苍生、比公道正义都重要吗?” 他忽而轻笑一声。

“若后世史笔如刀刻下——大魏薛枭字其书永平二年二甲进士任情悖礼跌荡不羁狂疏无仪;上不敬君圣中手刃生父下沉溺声色堪称国朝之耻衣冠禽兽……” 他顿了顿目光迎向那颤动的晨光一字一顿: “但臣扣心无愧!这千秋史笔寥寥百字臣——亦笑纳!” 永平帝猛然抬眸:“其书你僭越!” 薛枭垂眸回之:“臣领罪。

” 永平帝扬声:“吴敏!” 吴大监手秉拂尘躬身而出。

“西山大营右营校尉薛枭不敬大长公主即日起停职三十日罚俸三月并禁足府中静思己过。

”永平帝下口谕。

吴大监抬头看了眼薛枭又低头忙着玩弄自己的拂尘。

薛枭躬身一诺旋即广袖高拂折身而去! 薛枭即行至门廊处永平帝忽而开口唤住:“其书——” “我们费尽半生波澜行至于此更应如走独木桥谨慎小心。

” “朕还有几处疑影需廓清——稍安勿躁可否?” 薛枭垂头再应一诺此间语气较之前声已十分委婉了。

晨风自直窗吹拂万字不断纹红漆阴刻木雕长镜竭力敲打着蹙金丝墙壁密集的纹路在风中荡漾望久了便有晕水之感永平帝再抬眸便将晨风转晚钟窗棂外已有几分星辰小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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