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检中心门外午后的阳光带着虚假的暖意。
林薇捏着那张盖着猩红“待定复查”印章、外科栏刺眼标注着“不合格”的体检表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后背那道狰狞的伤口仿佛在呼应着表格上的判决正传来一阵阵顽固的灼痛和刺痒。
一周。
医生冰冷的宣判在耳边回响。
一周后这道伤口必须看起来“愈合良好”否则“林薇”通往寰宇资本的路将彻底断绝。
而她现在兜里只剩下七元港币。
一张五元两张一元皱巴巴、带着汗渍像她此刻摇摇欲坠的命运一样单薄。
这点钱连一瓶最基础的消炎药都买不起更别提去正规诊所换药清创。
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再次顺着脊椎缠绕而上越收越紧。
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牙齿轻微打颤的声音。
放弃?不!柏林雨夜、布拉格枪声都没能杀死她深水埗的潲水桶也没能压垮她怎么能倒在这瓶该死的抗生素面前? 她猛地抬起头深陷的眼窝里那点微光被一种近乎疯狂的狠厉取代。
像一头被逼到悬崖边的孤狼。
正规途径走不通那就走最险的路! 她转身没有走向地铁站而是再次汇入中环边缘汹涌的人潮目标明确——深水埗鸭寮街。
那里是廉价与混乱的温床也是她唯一可能找到“生机”的地方。
一个小时后林薇站在了“兴隆押”那扇带着喑哑铜铃的旧木门前。
她手里紧紧攥着的是那部屏幕碎裂、此刻仅剩1%电量的二手智能手机。
这是她身上仅存的、或许还能换点钱的东西了。
虽然破旧但功能尚存。
推开沉重的木门熟悉的陈旧纸张和灰尘气息扑面而来。
柜台后干瘦老头抬起眼皮浑浊的目光透过老花镜落在她身上又落在她手里那部伤痕累累的手机上没有任何表情。
“老板…当…当手机。
” 林薇的声音嘶哑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老头慢吞吞地戴上带放大镜的头灯接过手机动作慢得令人心焦。
他仔细检查着碎裂的屏幕、磨损的边框、充电接口的氧化情况又尝试开机。
手机屏幕顽强地亮了一下闪烁几下随即彻底黑屏——最后一点电量耗尽。
“成色差屏幕碎电池废型号旧。
” 老头放下放大镜摘下头灯声音沙哑平淡“值唔到几钱。
五十蚊当唔当?” 五十元!比预想的低但……也许勉强够买一盒最便宜的抗生素了!林薇的心刚提起一丝希望。
“……能…能唔能…多D?” 她艰难地开口。
老头浑浊的眼睛毫无波澜地看着她:“就咁多。
唔当就拎返走。
” 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
屈辱感再次涌上心头。
但现实的冰冷很快将其压下。
五十元也是钱!至少是活下去的希望! “…当!” 她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
老头面无表情地拉开抽屉拿出当票用毛笔飞快填上“旧手机一部”金额和期限(一个月)然后推过来一张皱巴巴的五十元港币。
林薇抓起钱和当票迅速离开了当铺。
五十元港币带着典当最后通讯工具换来的温度紧贴着她空瘪的口袋。
她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紧紧攥着这张钞票脚步比来时更快地冲向鸭寮街深处那些灯光昏暗、招牌歪斜的深水埗老药店。
她不敢去正规药房那里价格透明且需要身份记录。
她需要的是那种不问来路、只认现金的角落小店。
在一家堆满各种不明药瓶、空气里弥漫着浓重药材和灰尘气息的狭窄铺面里她停下了脚步。
柜台后面坐着一个头发花白、眼神浑浊的老药师。
林薇凑近柜台压低声音用带着浓重口音的粤语快速问道:“老…老细有…有冇阿莫西林?最…最平嘅!” 老药师抬起耷拉的眼皮浑浊的目光在她蜡黄枯槁的脸上扫了一下又瞥了一眼她紧紧攥着钞票的手慢悠悠地从柜台底下摸出一个没有任何标签的白色塑料药瓶里面是满满的白色药片。
“散装嘅自己分。
三十蚊。
” 老药师的声音沙哑。
没有生产批号没有有效期没有任何标识!这是最劣质、风险最高的黑市药!但林薇没有选择。
她毫不犹豫地将那张五十元钞票递了过去。
老药师慢吞吞地找回两张十元纸币。
林薇抓起那个沉甸甸的、装着她救命药的塑料瓶和二十元钱像逃离犯罪现场般迅速离开了药店。
抗生素有了但伤口还需要处理。
她又花了三元在另一个地摊买了小卷纱布和一小瓶碘伏——这是她仅存的消毒手段了。
接下来是更迫切的需求:她需要像个“寰宇员工”的样子。
林薇捏着剩下的十七元钱汇入鸭寮街夜市汹涌的人流。
目标:最便宜的职场行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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