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机在太原城外临时迫降的时候我差点以为自己这条命要交待在黄土坡。
——题记 螺旋桨尖啸着割破空气机身像醉酒的汉子一头扎向灰秃秃的旱塬。
驾驶员回头冲我吼:油箱被击中!准备迫降!我这才闻到一股浓烈的汽油味——尾翼不知何时挨了一枪红妆盟的送行烟火竟成了告命符。
我死死抱着怀里的小木箱——七千现洋和半册阴册全在里面像抱着我后半辈子的命。
苏蔓被气流掀翻额头撞在舱壁血顺着睫毛往下淌。
我拽过她用皮带捆在铁栏上自己则弓背顶住木箱。
下一瞬机身擦着黄土地滑出几十米金属撕裂声、砂石飞溅声、尘土呼啸声混作一团像千万把刀在刮铁锅。
终于一声飞机斜插在半尺厚的积雪里世界安静了。
我踹开舱门把苏蔓拖出来。
驾驶员没这么幸运一根钢管穿透胸口血泡在寒风里冒热气。
我替他合上眼嗓子发苦:兄弟欠你一条命下辈子还。
远处传来狗吠隐约还有马嘶。
苏蔓按住伤口咬牙:是晋军巡逻队也可能是日伪先走!我背起她深一脚浅一脚往沟里跑。
雪没过膝盖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背后的飞机残骸燃起黑烟像给灰天戳了个洞把我们的行踪昭告天下。
我们躲进一处废弃窑洞天色已暮。
雪粒被风卷着灌进来打在脸上像砂纸。
我生堆火把木箱打开现烟撒了一地黄灿灿晃眼。
苏蔓靠在土壁上脸色白得吓人:别管钱先管册子。
我翻开半册阴册被火烤、油浸、水渍、血污轮番折腾绢页脆得像蝉翼一碰就碎。
我心疼得直抽抽却见扉页夹层露出一点暗红——是张比指甲盖大一点的羊皮上面用朱砂画着一只展翅燕子旁边刻着卢沟桥第七狮六个篆字背面则是一幅微缩桥形图桥身标了七个红点首尾相连像一把勺子。
苏蔓眼睛一亮:钥匙!老万头说过阴册阳册各藏半张图合起来才是真正的。
你爹当年把阳册图藏在自己牌位背后阴册图则缝在扉页需以血为引才能显形。
我这才想起爹的牌位一直供在老家祠堂后来战乱被族叔抬去沧州。
若想凑齐血钥得先回沧州取牌位再到卢沟桥第七狮——等于绕个大圈。
我苦笑:飞机没了王三炮、日本宪兵、晋军、日伪全天下都在找我你让我去沧州搬牌位? 苏蔓抬手用力握住我手腕:正因为人人找你才要反其道而行。
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你回北平我回太原治伤各走各路卢沟桥见。
她说得轻描淡写却句句在理。
我望着她血染的鬓角胸口发闷:你一个人行? 她笑露出沾血的贝齿:红妆盟在太原有暗桩死不了。
倒是你——她指指标记图第七狮下藏着的不只是血钥还有那东西。
你若先得手记得留给我一半。
那东西是什么她没说我也没问。
贼与贼之间最懂分寸。
我脱下棉袄给她披上自己只留一件单衫却不觉冷——火堆烤得胸前发烫更烫的是那一万大洋的野心。
半夜我背着木箱踏雪出沟。
苏蔓给我画了张晋陕地形草图标出几处红妆盟暗桩:祁县药铺、平遥票号、介休车马行。
我天亮赶到祁县花十块大洋买了辆独轮车把木箱藏在药材麻包下扮成跑单帮的药贩子。
白日赶路夜里宿破庙三天后已远远望见娘子关。
过关那天雪停了太阳黄得像块铜照在关楼残破的天下第九关匾额上格外苍凉。
我低头推车脚下影子被拉得老长像一条黑狗紧跟着我。
我小声逗它:别急到了卢沟桥给你开荤。
过关卡时伪军搜身见我怀里鼓鼓一把掏出来——是包药粉。
我赔笑:军爷风寒灵关外风大您拿去泡茶喝。
顺手塞了两块大洋。
伪军眉开眼放挥手放行。
我背后却惊出一身冷汗:药粉是苏蔓给的软骨散真喝下去三刻钟内四肢无力比蒙汗药还地道。
我暗暗提醒自己:往后过关得留后手。
娘子关到北平两百多里。
我昼伏夜出避大道走山径第四天夜里已摸到卢沟桥外的娘娘庙。
庙后菜地有间看瓜的草棚棚里堆着稻草、农具还有口破缸。
我挪开缸底下埋只木匣是我去年逃难时藏的百宝囊:飞爪、钢丝、夜行衣、假须、迷香、金创药……一应俱全。
我换上夜行衣把银元、阴册、血钥图分别藏在腰带、鞋底、帽檐再裹一件破棉袄拄枣木棍活脱脱一个逃荒汉子。
我蹲在地头望远处卢沟桥:月光下它像一条冻僵的龙静静伏在永定河上。
桥栏石狮子或立或坐面目模糊却个个像在盯着我。
我数到第七狮——那只缺耳母狮在冷月下像给孩儿喂奶慈悲里透着森然。
我摸摸怀里的血钥图心跳声大得仿佛能惊动河面的冰。
娘诶再疼孩儿一次。
我喃喃抬步往桥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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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侠盗燕子李三的100个传奇故事第6章 卢沟桥血钥开门来源 http://www.niuzaic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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