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庙之上风止云凝。
百官匍匐在地额头紧贴冰冷石砖无人敢抬头。
供桌上那一卷卷尚未焚香呈祭的文书此刻竟尽数腾空而起墨迹如活虫般蠕动、升腾化作千百道黑影诏书在空中盘旋飞舞宛如一群嗜血纸鸦。
每一道影诏都发出同一个人的声音——苍老、威严、不容置疑。
“乱国妖女沈氏蛊惑帝王动摇社稷格杀勿论!此乃先帝遗命天意昭昭不得违逆!” 声音层层叠加如雷贯耳震得殿梁簌簌落灰。
有老臣当场吐血昏厥只因那语气、那语调竟与十年前驾崩的先帝一模一样! 唯有萧玄策立于玉阶之巅玄袍猎猎负手而立。
他眸光沉冷盯着空中翻涌的墨影唇角微扬似笑非笑:“父皇若泉下有知倒真是死后比生前还勤政。
” 话音未落地底轰然巨响。
太庙地宫深处一道裂痕自青石地面蔓延而出石门如被无形巨手撕开碎屑纷飞。
阴风卷着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夹杂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一道身影从黑暗中缓缓走出。
她全身缠满浸血绷带左眼覆着焦黑布条右眼却亮得骇人如同冥途尽头唯一的灯。
金钗刺入掌心作杖每踏一步地面便留下一朵暗红血莲。
她的脚步极慢却稳得可怕仿佛不是人在行走而是某种古老规则正借她之身降临人间。
是沈青梧。
群臣惊呼有人失声叫出“鬼”字却被礼官厉声喝止。
可谁又能不怕? 她本该死于三日前的毒酒案尸骨未寒怎会出现在这祭祀祖宗的圣地? 墨虚子的身影浮现在半空白衣胜雪手中虚笔轻点九千影诏随之起伏如同他呼吸的延伸。
他俯视着沈青梧声音平静无波:“你以为你记得的就是真相?记忆是最易篡改的东西。
史册所载方为定论。
” “定论?”沈青梧冷笑嗓音沙哑如砂石磨骨“你说的是你们烧了万卷真史后自己写下的谎言。
” 她抬起残手指尖滴血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猛然拍向祭坛中央的青铜鼎。
“忆印”离体而出那枚由她心头血与伪诏残灰凝成的黑色印记撞上鼎身刹那爆发出刺目蓝光。
地脉震动一道碑文自地底冲天而起——正是石语碑最后一段残文此刻竟化作实体光篆悬浮于空与漫天影诏对峙。
「真言现影诏退。
」 两股力量相撞无声却惊心动魄。
墨迹与光篆交织撕咬空中响起纸张撕裂般的尖啸。
一道影诏被光篆贯穿瞬间崩解化作黑灰飘散;而与此同时石语碑上又一道裂痕炸开碎石如泪坠落。
“荒唐!”墨虚子怒极反笑“史由笔定言即为法!没有记载的历史不过是妄言!” 他虚笔挥动九千影诏齐齐燃烧火焰非赤非橙而是惨白如霜带着腐化的墨香汇聚成一场文火风暴朝沈青梧席卷而去。
那火不焚肉身专噬魂灵传说中连阴差都无法逃脱名为“千诏焚心阵”。
风暴中心沈青梧站立不动。
她缓缓抽出插在胸口的金钗鲜血顺着钗身流淌滴落于地竟不渗入石缝反而逆流而上汇成一条细小血河环绕周身。
她闭上唯一能视物的右眼低语如祷: “本判官代九棺童——代小录——代所有被抹去之名……今日开史门焚伪诏。
” 契约纹路自她脊背浮现幽蓝如冥河倒灌。
她以心口之血为墨以天地为纸开始书写。
一字落下风云变色。
【某年三月七日二皇子非病亡实为钉魂锁魄镇于东宫井底以压龙气。
】 虚空中浮现出一个少年挣扎的身影口中塞布四肢钉入铁链眼中尽是不甘与恐惧。
【某年腊月十九太后密令影诏门篡改遗诏诛杀顾命大臣三人伪称谋逆。
】 画面再现:深宫烛火摇曳一位老臣跪地叩首求见先帝最后一面却被侍卫拖走喉间一抹再无声息。
一个个被掩埋的真相破土而出像一把把利刃割开王朝光鲜表皮下的腐肉。
就在此时石语碑最底部的裂缝中一只小小的手探了出来。
是个孩童模样的魂体衣衫褴褛脸上全是墨痕眼神怯弱却执拗。
他是小录千诏祭童之一曾被迫写下无数伪诏直至魂魄枯竭。
“我不写了……我不写了……”他喃喃重复声音越来越响最后嘶吼而出“我不写了!!” 下一瞬他纵身跃入燃烧的影诏堆小小身躯化作一道清光直冲天际注入沈青梧正在书写的《真史录》末尾。
石语碑发出最后一声轰鸣碑体寸寸崩裂残片落地成尘。
最后一句低语响彻天地: “真话不在纸上在敢说的人心里。
” 墨虚子双目赤红咆哮着举起虚笔就要将那尚未完成的《真史录》彻底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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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地址我在后宫开冥途第219章 今天我给历史办葬礼来源 http://www.niuzaicn.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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