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门外的晨雾还未散尽陆九渊的青布靴踩在结霜的草茎上发出细碎的脆响。
他左手按在腰间剑鞘上剑胚淬过寒潭水后此刻正透过布料往掌心渗着凉意——这是他昨夜在铁匠铺守了半宿的成果剑脊刻着止戈二字是他对着炉火想了半夜才定下的名字。
任我行立在道旁老槐树下玄色大氅被晨风吹得猎猎作响。
他听见脚步声却没回头只盯着远处山尖未化的积雪:来得倒准时。
陆九渊停在五步外。
他看得见老槐树皮上深浅不一的抓痕像是被利器反复划过——任我行等得不耐烦时随手留下的?前辈说卯时我自然不敢迟。
任我行突然转身眼底的光比晨雾更冷:可我听说铁胆神侯的人这三日往你书场跑了七趟。
他屈指一弹一片槐叶从枝头急射而来擦着陆九渊耳际钉进身后土堆是送机关图还是送别的? 陆九渊摸了摸被风掀起的鬓角。
三天前上官海棠留下的金牌还在怀里神侯的人确实送了密信说黑木崖暗道里的机关有半数是护龙山庄早年所设——但这些没必要说与任我行听。
神侯要的是东方不败的人头前辈要的是日月神教的位子。
他迎着任我行的目光我要的不过是张能说尽江湖事的嘴。
任我行忽然笑了笑声震得槐叶簌簌落:好个清醒的!他往前踏了半步靴底碾碎一片冰碴那你可知道我要了日月神教之后要做什么? 陆九渊没接话。
他想起系统里弹出的提示:任我行性格数据更新:执念值+20(一统江湖)。
昨夜他翻遍说书人笔记前朝有位皇帝也是这样的眼神说天下分久必合结果砍了三百个不肯归附的江湖掌门。
我要让五岳并派让少林武当称臣让所有说'日月神教是邪派'的嘴都变成给我唱赞歌的。
任我行的声音像烧红的铁到那时—— 和东方不败有什么不同?陆九渊突然开口。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在晨雾里荡开惊起两三只寒鸦。
任我行的笑僵在脸上。
老槐树的影子掠过他眉骨把那抹怒意割成两半。
你说什么? 东方不败练《葵花宝典》要的是'天下第一'的位子;前辈要的不过是更大的位子。
陆九渊摸出怀里的茶盏——这是白展堂硬塞给他的说出门在外喝口热乎的压惊此刻茶盏已经凉透位子上坐的人换了可压在江湖人头上的还是那把刀。
远处传来马蹄声。
上官海棠的绣春刀先撞入视线她翻身下马时腰间金铃轻响:神侯到。
铁胆神侯的八抬大轿转过山弯红绸在轿帘上翻卷如焰。
轿门掀开朱无视着玄色锦袍走下来腰间玉牌上护龙二字在雾里泛着冷光。
他先看向任我行拱了拱手:任教主别来无恙? 任我行的手指在身侧蜷了蜷又舒展成掌回礼时比了个请的手势:神侯大驾张某有失远迎。
陆九渊盯着两人交握的手。
任我行的指节暴起青筋朱无视的掌心却软得像团云——可他分明看见两人相触的瞬间脚边的薄冰咔地裂开条缝从任我行的靴底一直爬到朱无视的鞋尖。
陆公子。
朱无视突然转头目光温和得像在说书场听书可还记着前日说的'西门吹雪与叶孤城决战'? 陆九渊心口一紧。
三日前神侯的密信里确实夹着张烫金帖子是西门吹雪托人送来的——闻君善说剑待黑木崖事了当以剑会友。
他摸了摸怀里的帖子布料下的字迹仿佛在发烫。
自然记得。
他说声音比茶盏里的水更稳等破了黑木崖定要请神侯评评这剑。
任我行的目光在两人脸上转了两圈突然仰头大笑:好! 好个以剑会友!他转身往山径走大氅扫过陆九渊的肩时辰不早该上山了。
陆九渊望着他的背影又看向朱无视。
神侯的笑还挂在脸上可眼底那汪深潭里分明有什么东西沉了下去。
他摸了摸腰间的剑止戈二字隔着剑鞘硌得掌心生疼——或许等黑木崖的血擦干净了他该问问神侯这以剑会友到底是说书人的嘴还是说书人的剑。
晨雾散了些山尖的雪光刺得人睁不开眼。
陆九渊跟着众人往黑木崖走靴底的冰碴碎得更响了。
他听见身后上官海棠压低声音:神侯那帖子...... 急什么。
朱无视的声音飘过来像片落进深潭的叶等他见过真正的剑再问不迟。
陆九渊握紧了剑鞘。
他想起昨夜淬剑时铁匠老张说的话:好剑要见血才开锋。
可这把剑他宁愿永远没机会开锋——除非能止住更烈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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